蟒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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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6/29 19: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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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豁牧场是甘肃省天水市秦州区杨家寺镇南面大庄草原的延伸,或者本来就是大庄草原的一部分。月亮掌是草原上高起的一个山头上很大很平的一块草原,形如月牙,被周边大片的草原托起,便被人叫月亮掌了。

农闲时分,杨家寺镇郑宋有些人会把自家的牲口赶到小洞子或*湾豁。这两个地方有水草丰美的牧场,有搭建的专门用于农闲放牧的茅棚,人们会住下来。农忙了赶回来时,牲口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精神抖擞。

月亮掌一带的风景之美自不必说。起起伏伏的高山草甸,稀稀疏疏的草原矮树,青青的牧草,潺潺的谷底流水,徐徐来往于蓝天的白云,悠闲的羊儿,打响鼻的马驹,一切在这里,都是天然,一切在这里都是自然。

有时候,羊儿们躲着似火的骄阳,低头抵着前面羊儿,直到抵达背阴的崖底;几头牛儿草滩静卧,反刍着一肚子的青草;偶尔传来的几声牧人的响鞭;一匹马儿站高处,夕阳里昂首一声嘶鸣。所有这些,都是月亮掌最常见的风物。

可惜我在那里没有感受过,哪怕一天的悠闲而惬意的放牧生活,虽然我曾几次站在月亮掌上欣赏过她无限美妙的风景。

我初步对月亮掌的认识,是源于挖药材。草原长期有牲口的收割,所以药材的叶茎也长不高,但根茎确实非常发达。

月亮掌的四五月,是最美的。满山遍野叫不上名的草,满山遍野叫不上名的花,满山遍野的药材。柴胡、钱胡、牛蒡子、蒲公英、车前子、山丹、马银子、斜蒿、大蓟、小蓟等最是常见,这个时分他们夹杂在草丛中,也竞相开放,各种各样的花,各种色彩的花。这个时分,月亮掌就像是一位漂亮的女人,穿着她漂亮的碎花裙子,站在苍穹下。

我们之所以跑远路去月亮掌那里的周边挖药材,就是因为那里的药材丰富,叶小根大。尤其是柴胡,全是多年的老根,干得住,压秤,能卖个好价。

当然对月亮掌印象最深也是一次挖柴胡的经历。那次刚好是下了几天的雨,雨过天晴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路远但我们四五个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八点多点也到达那里。似乎没人知道月亮掌柴胡多,我们开始拼命地挖,如获至宝。

平时一起挖药材,中午时分都会一个喊一个,坐在一起喝水吃馍休息。那天例外,大家心知肚明,都自顾自拼命地挥汗如雨。我累得直不起腰想吃馍喝水休息时,我的背篓里的柴胡早已超过以前挖药材任何一天的收成。

喊了银拜和胜利几声,无人应答,我想他们一定找到另一片密密麻麻的药材了。我们其实每次一起出发一起回家,但碰到药材多的地方,谁也就开始不顾谁了,谁也不喊谁,唯恐被他人瓜分,还是赶紧抡起镢头,抓紧时间收为己有的好。

当我吃着馍馍看着半背篼柴胡的时候,我一定是喜形于色了。我竟没有发现,我坐在一窝红蚂蚁的旁边,等我回过神来时,蚂蚁早钻了一裤裆。红蚂蚁是凶猛的,咬人下口狠。急紧关口哪顾得羞丑,那时不管旁边有人无人了,早已一把脱掉裤子,一边忍不住大叫,一边用力抖起来,手忙脚乱。两条腿上,红蚂蚁无数,红点无数。

“高山看热头,沟底赶懒牛”,的确是这样的。我们一直挖到太阳挨着了远处的山头,我们知道太迟了,于是往回赶。我满满的一背篼柴胡,还用草绳子箍着外露部分,与瘦小的身躯相比,一点也不协调,沉甸甸地,但心情大好。

一路上我们碰到十几条要爬过马路的蛇,心往嗓眼里提。这也许就是山区傍晚的可怕吧!原来常见蛇,但绝对没有这次多。

提心吊胆到达离我们村五里的彭家庄时,我听到了母亲一声声喊我和四哥的声音。海家凹和母亲碰面时,母亲说,已是夜间十点了。

和威虎曾经约好去过一次月亮掌。威虎家的牲口在农闲时常常会去*湾豁定点放牧,那里离他丈人家近,有人照应。威虎是放牲口,但我和他约好去,是因为摘瓢子。

瓢子对我来说还是有诱惑力的。威虎给我说,月亮掌下面的*湾豁谷底,全是瓢子,不一颗一颗地摘,两周手十指叉开,捋就行了。他让我拿一个大一点的鋬笼,我不信,但他一直坚持。

我们平时摘瓢子都在村庄方圆四五里地里徘徊,都是星星点点地在草丛里慢寻细瞅。北具湾沟里一沟沟子三五里地的瓢子,这是我原先印象中最大面积的瓢子产地,那里已不是星星点点,盛大年份可算是星河灿烂了。

但见到月亮掌那里的瓢子,我改变了看法。果然是那样的,满谷底满坡的白瓢子,一片星空般,那次我满载而归。白瓢子比红瓢子甜,这是真的。月亮掌那里的瓢子,是我至今见过的最繁华最大片的了。

我慢慢觉得月亮掌更像是一位优秀作家尽毕生完成的一部长篇小说,铺展在那里,每一个章节都是亮点,每一个字节里都孕育着鲜活的生命。

后来由于读书,就不曾常去。

再后来几次去月亮掌,便是成年,都是闲游闲转,于是我和月亮掌之间,也便更加亲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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