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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之前的我与爷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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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97年夏季,在一大家子的期盼中,我出生了,当然,不是想象中的温馨场景,母亲告诉我,她是一个人在家里将我生出来的,具体的记不太清,只记得她说脐带都是自己剪的。一直以来的母亲也一如生我时那般坚强。

我有两个姐姐,那时候农村重男轻女思想较为严重,虽贫穷困苦,但为了有个男丁依旧是铆足了劲生,恰巧又赶上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想那时已然足月的孕妇都会被强制流产、结扎,确实是一段辛酸难以回首的往事。为了生我,二姐从小就给了别家养育。爷爷可以算得上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大伯膝下无子,三个女儿也有一给了别人家,爷爷只有把希望都放在我父亲这,母亲曾说爷爷脾气不好,那时候生务重,早起天不亮就去田里,回来要是锅里没饭吃立马就能跳脚,那大的木制锅盖不知摔坏多少回了,坏了他又拿个榔头钉好,结果锅盖上被钉的全是钉子,饭烧好了烫手的不行都没法揭。我听到这总是忍不住大笑,大了才知道那时有多辛酸。

母亲怀我的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吃,父亲有次回来买了两个苹果放在房间里,爷爷地里干活回来看到饭还没做好,立马来脾气了,母亲那时许是身体不适,正靠在床上休息,爷爷发着脾气走进来,看到桌上的苹果更是不得了“我天天在地里累的要死,回来饭都没得吃,你倒是舒服,躺着什么都不干还吃好的”说完锅盖往地上一摔,骂骂咧咧的出门了。母亲委屈的不行,但也没说一句,流着眼泪就跑娘家去了。

母亲回了家说什么也不回去,无论父亲怎么求都不好使,外公也是个暴脾气,村干部干了那些年,那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非要我爷爷亲自来,我爷爷那脖子就跟抹了印度神油一样,那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硬,这两位爷,可有的耗了。就这么僵持着过了段时间,爷爷发现家里没个女人确实不行啊,也实在耐不住小儿子天天念叨,仔细想想怀着孕呢,那天脾气确实大了点,不过,想是这么想啊,让他去接人,他可拉不下这个脸,怎么办呢?

外公家就在邻村,我家倒是有块地离那不远,出那村有两条路,这有一条正好和那块地差不多是挨着的,中间隔着一亩田,爷爷每天边干活边瞅着路过的人,活干完了就路上晃悠,扛着个触头,晃悠到外公那村村口后又往回走,说巧不巧有一天正好到村口碰上了,两人招呼一打,也就聊了起来,事情理顺,凡事不过一个理字,爷爷顺坡下驴赔了不是,外公也应承着让他姑娘回去,当晚,父亲就急匆匆将母亲接回来了,也算个圆满结束。母亲及其他长辈口中的爷爷形象都差不多,能做,吃苦,喜欢搓麻将,驼背,脾气不好,把我当心头肉,我所记得的只有爷爷的驼背,爷爷对我的宠溺。对于爷爷,我还清楚的记得他的样子,其余与他相处的记忆却零星只记得一点了,偶尔灵光乍现会想起一些,但大多数的都被遗忘,六岁前的事十几年过去后,脑海里剩下的终究不多了。多数的时间我是在爷爷的背上,到地里干活驮着我去,他干活我就自顾自的玩,有时偷拿一些爷爷准备播撒的种子,自己找个地方偷偷埋起来做个记号,看它发芽长大,那时候田间的所有都成了我的玩物,除了蜘蛛...(害怕这种昆虫),大黑蚂蚁咬人很痛,逮住了丢河里然后就有鱼冲上来捕食,捡个树杈用干草把两端系起来,连成个三角形去弄蛛网,面上布满蛛网的时候就高举着就捕蝴蝶和大只的蜻蜓....爷爷干完活再背着我回家,虽然还记得爷爷总是背着我,只是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当时在爷爷背上的感觉了。

爷爷喜欢看戏,戏园子离村子很远,好几里地,爷爷还是一路背着我,到那戏园子,我总是对那戏园子记忆深刻,如今回想究竟唱过什么戏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跟着爷爷一起然后还会买些小玩意与我。从怀里掏出布包,里面裹着钱,一毛两毛的票子,付给戏园子的人,然后自顾找地儿坐下看戏,我觉得无趣,不过有吃有玩一个人倒也自在。看完了戏爷爷照常背着我慢慢走回家,小路难行,在爷爷的背上却很稳,每次都睡着,醒了,便也到家了。我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爷爷背我的少了,不常去看戏了,现在想起才意识到那时候原来有预兆了,不知道生死是怎么一回事,也就不知道害怕,村中老人去世时也不懂什么,只知道是大人的事,还和他小孙子偷跑出来去看草堆里新出生还未睁眼的小狗,捉虫子去喂屋檐上嗷嗷待哺的小燕子。

那天的爷爷和平常不一样,躺在躺椅上一直没有起来,喘气声也很轻,大伯父亲母亲大姑小姑等都在,我在门边待着,爷爷弥留之际一直念叨着房间角落长辈们买给他的补品等吃食要拿给我吃,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这种气氛很让人难受,大人们一脸严肃,接着便是两个姑姑的哭声,爷爷去世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去世,只是爷爷再也没有起来过,最后剩下的只有那一张遗照,我问父亲爷爷去哪了,他好久没带我去看戏了,我想他背我去,让他给我买好吃的蛋糕,麦芽糖,方便面……父亲说:“爷爷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哭、闹,结果显而易见,挨了顿揍,老实了。爷爷走后没几年,戏园子渐渐荒废了,那小小的黑白电视显然比听戏有趣多了,爱听戏的老辈人渐渐都走不动了,最后戏园子变成了空房子,长满杂草,结满蛛网。

后来回老家时特意去过一趟,现在重新装修了下成了个敬老院。我立在那忆起过往与爷爷的点滴,远远的依稀传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老人们坐着看电视屏幕里的黄梅戏,戏还是那出戏,不同的是看戏的人和唱戏的人,看戏人、唱戏人皆是戏中人,我是戏外人,脑中突然想了这么一通,随即摇了摇头,戏便是人生,戏里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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